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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關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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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小廝捎話讓女兒可以多待一會,一是可以和丞相夫人搞好關系,二也能多了解左君白一些——不管是作為委托人還是一個單純的男人,多了解幾分總是好的。

“然後呢?你覺得左公子是個什麽樣的人?“月夫人似乎不經意地提起了這個話題,月淩波偏過頭,皺眉思考了好大一會。

“是個奇怪的人。“

“怪人好。“月夫人卻對這個答案很滿意,久違地伸手揉了揉女兒的發,“娘要出門去了,左家這生意是我們氣死秦家的第一步,你可一定得走得漂亮才行。“

氣死秦家……“娘,您又和秦夫人吵架了?“

“是她找罵呢,說我女兒嫁不出去,我呸!我是舍不得女兒嫁人好麽?她那女兒才十六歲,嫁過去沒一個月女婿就一房又一房的擡人,虧得她好意思一臉自豪地說自己女兒很賢德大方。“

月淩波對秦家的事沒什麽興趣,只隱約記得秦夫人的女婿好像是個什麽親王的兒子,秦家一副高攀了的模樣,把那女婿捧得比天高。

不過當然了,皇帝的侄子身份確實身份比他們高貴,但若是這高貴需要讓一家人卑躬屈膝的活一輩子,換了月淩波肯定不會嫁,月夫人這麽驕傲的人自然更不願。

“娘別和那家人置氣了,他們的眼界也就那樣了。“眼看自家母親臉色依舊不太好看,月淩波湊上前小心地給月夫人捶了捶肩膀,“娘既然對做官媒也有興趣,不如我趁機搞搞關系?我瞧著左君白真的超級閑,他肯定認識很多和他一樣閑著沒事的官家公子,這可都是大資源!“

“你能想到這點很好,不過凡事不可操之過急,要循序漸進地來。“月夫人起身一派優雅地順了順衣擺,輕描淡寫地開口,“就先從幫左公子定下親事開始吧。“

月淩波的小臉頓時垮了下來。

她覺得自己像是話本裏初入江湖準備行俠仗義的小菜鳥,結果剛出來就撞上了大魔頭,於是話本故事完。

帶著這樣註定是死局的心情再一次來到丞相府,月淩波莫名看左君白順眼了些,尤其她來的時候那位公子的百鶴圖已經初具輪廓,左君百的臉上也沒再展上墨汁,不管是畫還是作畫之人都十分賞心悅目,也讓她的心情微妙地好了起來。

“對了月姑娘,“站在身後陪她看左君白作畫的英才忽然輕笑道,“您可聽說太師府的事了?“

“還沒,出什麽事了?“月淩波好奇地眨了眨眼,於是英才將今日早朝時發生的事情說了一下,月淩波頓時嘆為觀止。

月淩波覺得,文旻此人的存在,實實在在是為了向世人展示什麽叫“爛泥扶不上墻“。

皇上在朝堂上對左君白重拿輕放,對待太師自然不好太過強硬,甚至為了表示自己並不是不重視太師府,還特意下旨讓人將文旻送去一位元老級太醫的家裏去養傷,原本也算是皇上給太師面子了,偏偏這文旻又闖禍了。

他居然在自己骨折的時候還有心思去調戲老太醫的孫女,但那位姑娘可不是吃素的,當場就把他沒受傷的手臂也給卸了。

這個事太師府上不許往外說,但總會有人知道,老太醫在太後面前都很有面子,年紀大了不願子孫受氣,氣憤地直接告到了太後娘娘那兒,而眾所周知的,太後的生辰快到了。

據說老太醫的這位孫女深得太後歡心,太後被文旻氣的昏厥,百善孝為先,皇上為了安撫太後,只好“勉為其難“地同意了太師要告老還鄉的折子。

“以退為進的法子用多了就等於給別人送了機會,太師大人一定沒學過‘狼來了‘的故事。“此時左君白的話也告一段落,擱下筆擡起頭順口說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噗……可我倒覺得這一切都是上面下的一場棋。“月淩波擡手指了指皇宮的方向,左君白的臉色微微停頓,卻沒有反駁,這更讓月淩波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皇上為了拿下太師府還挺費力的……

“皇上身為九五之尊,若是真對文家不滿大可以直接下旨令太師府徹底離開朝堂,為何要這麽迂回?“

“我們的聖上,雖不是癡情專一之人,但對皇後的感情倒也是頭一份了,這後宮無人真正能及。“

“真正“兩個字有些微妙,讓月淩波頓時想起宮裏那位據說最得盛寵的貴妃,一些一直想不通的事情忽然就豁然開朗了。

其實盛寵是皇宮最靠不住的東西,因為很多時候那些妃子都不知道,皇帝寵著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麽,也更不知道這虛假的“寵愛”什麽時候就沒了。

“所以你是說,皇上是為了給皇後面子才一直隱忍不發?”見左君白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月淩波忍不住感慨出聲。

“可我覺得,太師一家會變成這樣,和皇上的縱容也有一定關系……”

“噓——”左君白忽然伸手比了個噤聲的姿勢,示意月淩波不要再說下去,後者這才回過神自己是在討論朝堂之事,確實不太妥當,於是很機智地說起了完全無關的另一件事。

“對了,管文軒帶他舅舅的遺體回老家了,寧姐姐也跟去了。”

寧竹臨走前還特意跑來打招呼,月淩波當時就忍不住質問她為什麽,得到的回答如此簡單直接卻又讓她無話可說。

“管公子聘請我當他的護衛,說我能一個頂三個,還要發我三人份的錢呢!”

別說三人了,三十人份的他都願意出!

雖然很想直接戳穿管文軒的不懷好意,但她確實也是看好這兩人的,唯一的遺憾也許就是沒法跟去看個究竟。

再看一眼丞相家的院子,花依然很好看,樹還是那麽綠,左家的公子還是那麽貌美如花,但她就是覺得哪裏不太對勁。

“管兄雖算不得什麽大君子,卻也不會做小人之事,不必擔心。”看她忽然怏怏的,以為她因為管文軒拐跑了寧竹而不高興了,左君白輕聲道,“我讓廚房做了些點心,你要嘗嘗嗎?”

月淩波的臉色動了下,卻沒有說話,於是左君白再接再厲地開口:“恩,還有瓜子。”

“好。”

——果然還是瓜子的魅力大一些。

左君白暗自朝英才丟了個眼色,英才輕笑著離開了,做公子的這才在月淩波跟前站定,聲音越發低沈溫柔了些,像是怕驚擾了正在陷入沈思的人。

“月姑娘在想什麽?”

“我在想——這樣被困在這裏確實不像你。”她像是還沒回過神一般喃喃開口,擡起頭,明亮的眼眸清晰地映出他瞬間呆滯的模樣,她忽然笑了起來,“我還是喜歡站在屋頂上笑得一臉欠揍的你。”

……誰來告訴這位姑娘,“欠揍”這詞不是這麽用的?此處難道不應該說貌美如花……不對,不是應該說光風霽月,俊美無儔之類的詞嗎?

不過,她說起屋頂,左君白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快步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月淩波楞了一下,隨即就感覺自己久違地騰空而起。

“你要做什麽?你現在不能出府啊。”

“誰說要出去了?”左君白一臉得意地挑眉,“我帶你去個好地方,保準你會大吃一驚。”

月淩波覺得這人多半在吹牛,不過看他一臉興致勃勃的樣子倒也沒去潑冷水,心底隱約竟然也有了一絲小期待。

兩道身影就這麽要飛出左君白住著的院子,這時英才恰好端著點心和瓜子過來了,看到這一幕,他非常靈敏地抓起瓜子托盤朝他們的方向丟了過去,這邊的左君白也很幹脆利落地接過。

行雲流水一氣呵成,白衣公子一臉平常。

“很厲害,你倆可以雜技出道了。”如果不是雙腳還沒落地特別不踏實,月淩波幾乎都要給這二人鼓掌了。

“到了。”對她這充滿調侃的稱讚不以為意,左君白帶著她來到側院,在自己最愛待著的那顆樹上才終於放下她,順手把手中瓜子也遞給她。

“來這裏做什麽?”月淩波抱著那托盤靠在一個粗壯的樹幹上,註意到左君白的眼神在看著自己身後,她也跟著轉過頭,然後看到了……非常熟悉的風景。

姑姑家的墻頭,她曾經在那下面挖過狗洞也曾經在那跟前種過花草,最重要的事……她也曾經爬過那個墻頭。

原來站在這裏竟然可以將那邊發生的一切一覽無餘。

這個時候她才想起,七夕那天晚上這人看到她提起韓修傑時竟然一點也不意外的樣子,難道……“你看到了?”

她驀地轉頭瞪著他,某人雙手枕在腦後靠著一個橫臥的樹幹,懶洋洋轉頭瞅著她,唇角的笑意怎麽看都有點不懷好意。

“沒有,我眼神不好使,可沒看到誰家姑娘半夜爬墻頭。”

信你有鬼啦!

☆、打賭

調戲過頭結果就是,直到百鶴圖畫完,月淩波都不肯來丞相府了。

左君白倒也不慌,趁著這段日子不被分心剛好把百鶴圖畫完,太後的壽辰還沒到,他的半月禁足懲罰卻已經結束了。

太師自從真的被迫告老還鄉以後,雖然丟了官職,卻也沒有真的就離開皇城,畢竟他原本就是皇城出身的,只是太師府的人行事從此確實低調了許多。因為是文旻捅下的簍子最終導致了這個結果,文太師終於對這個孫子有了怨言,據說文旻也被禁足了,而且比左君白慘多了,文旻要被禁足到娶妻為止。

曾經不可一世的文嬋娟一瞬間仿佛跌入谷底,她現在唯一可以倚仗的只有皇宮裏應該是她姑母的皇後,但皇後身為庶女,在未出嫁前也從文嬋娟的母親手中吃了不少苦,自然不願去搭理這個侄女。

至於她的表哥太子……

“君顏,你看這個怎麽樣?”

太子殿下又出宮了,一是為了給太後找一份稱心的禮物,二是太子妃左君顏的生辰也快到了,於是金承睿便帶著左君顏來到了差點真的改姓“金”的金滿樓。

“嗯……雖然瞧著還不錯,不過是不是更適合年輕人一些?”左君顏接過那玉很認真地建議道,“再說了,皇祖母可不缺這些個東西。”

皇太後當然不缺,而太子和太子妃如此光明正大的出現在金滿樓,自然不是真的缺這些東西,而是為了替金滿樓洗脫假貨之名。

因此,只要象征性地買一樣就好。

“皇祖母最想要的禮物已經在你腹中了,再送點什麽都是錦上添花。”太子殿下很愜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得了太子妃的白眼一枚。

“就這個吧。”她把剛才從太子手中拿到的玉佩遞到正恭敬低頭的馮掌櫃手中,“幫我包起來,要送給一個姑娘家的,記得包好看點。”

“送哪家姑娘?”太子殿下狐疑地挑眉,左君顏低下頭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裙。

“反正不是送給你未來的側妃。”

他幾時說要納側妃了,這女人又隨口汙蔑……“本宮知道了,是送給未來弟妹的吧?”

他也聽說了月淩波去了丞相府,而且丞相夫婦都對她很滿意的消息了。

“是不是得還不一定吧,”太子妃輕笑道,“君白從小就擅長惹女人生氣,論哄人的功夫就差了點,那月家的姑娘可不好忽悠。”

這邊毫無顧忌地聊著,馮掌櫃已經把太子妃指定的玉佩包好送來了,金承睿很自然地伸手接過。

“有勞馮掌櫃了。”

“殿下折煞小人了,小人這是分內之事,倒是今日殿下大駕光臨,小人真的深受感動……”

“哈,不用著急謝本宮,以後有用得著你們的時候本宮也不會客氣的。”

“那是小人的榮幸。”

馮掌櫃恭敬地送走了兩座大山,店門口人頭攢動地聚集在一起伸長了脖子往裏看,直到太子攙扶著太子妃走出來,手中還拿著金滿樓標志的包裝袋,周圍的民眾總算松了口氣。

“什麽呀,連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都在金滿樓買東西,怎麽可能會有假貨?”

“是啊,我就說金滿樓一直信譽保障的!”

“可憐管公子舅舅沒了還要被人誤解……”

這樣說著,眾人重又湧進了金滿樓,似乎忘記了先前鬧著要退貨的也是自己,不過開門做生意的自然也不會和顧客記仇,於是馮掌櫃笑臉盈盈地湊上前。

“貴客裏面請。”

這邊的太子夫婦剛演完這場戲便找個無人的地方丟了皇室馬車,帶著貼身侍衛徑直來到月家,不過不巧,月淩波不在。

月淩波這兩天挺忙的,之所以沒去丞相府一當然是因為覺得被左君白戲弄了,二卻是因為……她手頭終於又有左君白以外的生意了。

委托人是一個屠戶的女兒,這位姑娘在自己長大的街道還有個“豬肉西施“的稱號,雖然算不得大美人,但也算清秀俊俏了,相親條件也沒提出什麽詭異的要求,月淩波便興致勃勃地開始了新工作,卻沒想到又遇到了難題。

“念慈姑娘……”雖然不知道一個屠戶為什麽給女兒起名念慈,但也可以從此得知這屠戶家也許有人是讀過書的,因此這念慈姑娘倒也識得幾個字,可能也正是因為這個,念慈姑娘的感情又比一般的小商販細膩了些。

“請問剛才見的那位李秀才哪裏不好?”

“他說話之乎者也太多,奴家聽不懂。”

“可是上次見張廚子的時候你說他滿口粗話不堪入目,我這才給你安排了秀才,再上次是你說王掌櫃做人太圓滑滿腦子鬼主意……”

“哎呀,就是感覺不對嘛!”莫念慈姑娘很是嬌羞地扭了扭身子,“月姑娘同為女兒家,應該理解念慈的心思……”

不,我不懂,我只覺得你是屠戶界的左君白。

這樣想的時候,月淩波倒並沒有打算真的拿這人和左君白比較,可偏巧這會兒視線裏恰好走進來的那道白衣身影,可不是正是上一個把自己氣得半死的相親鬼見愁嗎?

鬼見愁一點也沒有自己是鬼見愁的自覺,離得老遠看到月淩波就開始展開折扇打招呼,月淩波原本是打算假裝沒看到的,一轉頭卻看到莫念慈姑娘正一臉欣喜地看著左君白的方向,她頓了頓,忽然想起那人上次惹惱自己的事,眼眸滴溜溜轉了轉。

“念慈姑娘,你看那位公子如何?”她伸手指了指左君白的方向,念慈姑娘立即嬌羞地捂住臉。

“奴家……奴家願意。”

願意什麽?你剛才不是還要找“感覺”?所以最終這個“感覺”還是指的臉吧?是吧?

月淩波覺得內心的小人已經快憋不住了,尤其看到一臉歡喜走過來的人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設下的“陷阱”,她忽然有些遲疑了。

這莫念慈這麽固執,要是真的纏上左君白了怎麽辦?

光是想象那個場面就微妙地覺得不爽,她一時也想不起來是因為什麽,不過……自己覺得不高興的事,最好還是不要發生的好。

想到這裏,她猛然回過神,丟下一句“我先過去問問”便徑直迎著左君白走過去,湖邊茶坊的涼亭裏,莫念慈姑娘雙手捧著臉頰一心一意地望著正含笑走過來的白衣公子,臉兒紅的都可以煮雞蛋了。

這樣俊的公子,就是她爹也比不上呢。

這廂的屠戶女發著花癡,那邊的左君白也終於和月淩波碰了頭,兩人在湖邊欄桿處相遇,月姑娘雙手環胸擡了擡下巴。

“禁足的人怎麽跑出來了?”

“半月已經到了。”左君白從善如流地笑了笑,“月姑娘果真貴人多忘事。”

這麽快?

月淩波微微皺眉,不過口頭上依舊不願落了下風:“嗯哼,本姑娘最近是挺忙的,我在給認真想嫁人的姑娘找如意郎君,你別來礙事。”

她可沒忘記當初烙郡王帶來的血淚教訓。

“月姑娘這話我就不樂意聽了,我也很認真想找如意娘子的。”左君白很是“傷心”地嘆了口氣,“哎,都怪我年少無知誤信了不守承諾的媒人,把我的親事丟到一旁跑去接別人的單子……”

“餵!”月淩波氣惱地跺了跺腳,“誰說我只能接你的單子啦!”

“這個確實沒有,但月姑娘明知我有隱情卻丟下我不管,這實在是傷了我的心……”

他說這話的時候還伴隨著嘆息以及各種怨懟的神情,於是原本就有些好奇的行人紛紛停下腳步朝他們看了過來,眼看這一出負心女子和被拋棄的男人的好戲正在火熱上演,圍觀人群漸漸多了起來,月淩波頓時火氣上來了。

“你還說呢!誰讓你偷看我的!”她說的是自己翻墻頭被他發現那件事,但圍觀群眾腦補成什麽事就不知道了。

“這確實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左君白的臉色忽然又正經起來,眼眸幽深地看著她,“我會對你負責的。”

“嗯嗯這才是——什麽?”震驚的聲音穿透人群而來,站在附近酒樓上正好看完所有好戲的太子殿下忍不住嬉笑出聲。

“這小姑娘雖然看著挺聰明的,但完全不是小舅子的對手啊。”

“要打賭嗎?”太子妃娘娘意味深長地冷哼了聲,太子殿下眉眼一亮。

“好啊,賭什麽?除了讓本宮睡地上其餘隨便賭。”

“就賭你一個月不許去我的娘家。”

“……還是睡地上吧。”

☆、自掘“墳墓”

先不管太子和太子妃的打賭結果會如何,人群中再次被左君白調戲的月淩波只覺得眼前這張臉越發欠揍了,再一看左君白不知什麽時候站得離自己那麽近,她在當下便遵從內心擡起了腳——毫不客氣地踢向他的腿。

“少敗壞我名聲,我先去忙了,回頭找你算賬!”說完便輕哼了聲轉身走了,

左君白嬉笑著吃完這一腳,立刻就察覺到月淩波特意放輕了力道,他的眉眼忍不住更亮了幾分,唇角微微上揚的模樣看起來更加樂在其中。

“那我等你啊。”

伴隨著這句話,看熱鬧的人紛紛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然後散去了,月淩波隱約聽到有人說了句“小兩口吵架”什麽的,腳下頓時一個趔趄。

“月姑娘你回來了,那位公子呢?”茶坊裏,癡等美男子的莫念慈姑娘一臉失望地看著月淩波的背後,月大媒人眼皮都沒波動一下。

“他不行,別看他那麽年輕,家裏都十房小妾了。”這是氣急胡謅的。

“怎麽會?那位公子明明看起來那麽正直。”

“知人知面不知心,念慈姑娘如果只看外表來找夫君,將來是要吃大虧的。”這次是大實話。

“這道理其實奴家也懂。”念慈姑娘意外很認真地點了點頭,“雖說模樣好看的男人未必是良配,但誰又能保證長得醜的男人就一定靠得住呢?所以說,成親差不多就是在賭博,那奴家寧可找個模樣好的,倒也不虧待自己的眼睛了。”

這番話倒是有意思,月淩波記得她娘也說過類似的話,頓時便笑了起來。

“念慈姑娘很聰慧,應當值得更好的。”

“奴家並沒有奢求更好的,只是月姑娘找來的公子們委實不太好相處,不管是今日見的還是昨日那位,也許在他們眼裏,奴家就只是一個賣豬肉卻還想攀高枝的笑話罷了。”念慈姑娘好脾氣地笑了笑,端起眼前的茶朝月淩波舉起示意,“今日很高興認識月姑娘,或許給你添麻煩了,我會讓我娘撤單的。”

這番話讓月淩波徹底呆住了。

她覺得很沮喪,比起找不到合適的姑娘給左君白相親的那種失落感不同,莫念慈的這番話讓她忽然覺得自己不配做一個媒人。

明明娘說過的,成親是兩個人要過一輩子的事,門當戶對固然重要,但人品更重要,雖然很難兩者兼顧,但人品是要擺在第一位的。

虧她還自詡看人準,居然也犯了只看外在條件的錯……她也變成自己最討厭的那種媒人了嗎?

“月姑娘何事如此沮喪?”

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月淩波頭也沒回,兀自看著莫念慈剛才坐著的位子,語氣顯而易見的不太愉快。

“你來幹嘛?”

這麽大火氣?

左君白很識時務地收起扇子,一臉嚴肅地月淩波對面落座。

“我瞧著剛才你的客人走了就趕緊過來了,畢竟明日就是太後壽辰了……”

“哦。”月淩波一臉漠然地應了聲,似乎還沒反應過來這句話什麽意思,左君白正打算提醒她一下,卻聽到月淩波若有所思的聲音。

“左君白……”

“怎麽了?”

“其實太後娘娘當真給你指婚的話,未必是壞事?”她的聲音很輕,像是自己都不太相信自己的說辭,只是在無力地掙紮著什麽,雙眼也有些無神,“至少門當戶對,姑娘的模樣也必定好看。”

左君白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著。

“你就是為著這個愁眉苦臉?”他有些不愉快地開口,“門當戶對相貌好看又怎樣,要麽話不投機半句多,要麽從根本上為人處世就與我不同,這樣的人不結仇就算好了,怎麽可能一起過一輩子?”

慷慨陳詞了好大一會兒,左君白這才瞧見月淩波的臉色更難看了些,頓時又慫了些,清了清嗓子道:“那什麽……其實還是我之前說的,我需要的是能心意相通的……”

“連你這種沒個正形的人都在認真考慮這種事啊……”月淩波卻是自言自語地說著讓左君白險些跳腳的話,隨即雙手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來,“不行,我得去跟莫姑娘道歉!”

“什麽莫姑娘?”左君白心疼地看了一眼她的掌心,隨即又趕忙道,“你現在應該先操心一下我的事情啊。”

“你?”這才總算回過神的月淩波閑閑地瞥了他一眼,“左公子智慧過人,便是太後娘娘當真想要賜婚,也定能想辦法推掉的吧?”

咦,她怎麽突然這麽聰明了?

左君白狐疑地挑眉,月淩波則是不甘示弱地跟著瞪了瞪眼。

“哼,休想再騙我。”

她說罷扭頭就走了,左君白看著她一改先前沮喪的模樣,無奈地展開折扇笑了起來。

莫家人很熱情,月淩波硬是被留了一頓飯,晌午過後才回到家,剛到家就聽說有人給自己送了東西,她一瞬間便想到左君白那張似笑非笑的臉,隨即用力搖了搖頭。

“什麽人送的?”

“門房說是一位姓左的姑娘。”伊人眨巴著天真的眼兒說道,“小姐,皇城姓左的很多麽?”

姓左的不算多卻也是有幾家的,只是月淩波認識的只有那一位……

“太子妃給我送這個做什麽?”她打開匣子看了一眼,是雕刻桃花的玉佩,玉自然是上等好玉,不過她不明白太子妃送這玉的寓意是什麽?

“太……那位左姑娘可有說了什麽?”她把玉佩放回匣子裏遞給伊人,“幫我收進櫃子裏。”

“‘告訴你們家小姐,我永遠是站在她這邊的。’那位左姑娘是這麽說的。”伊人抱著匣子很老實地轉達,月淩波的手微微一頓。

什麽站在她這邊……難道是覺得她給左君白相親不夠用心?還是覺得她在敷衍了事?

腦海想起今天莫姑娘的那席話,月淩波頓時又心虛起來。

她從一開始接這個單子的時候就已經先入為主的認為左君白不是真心想要相親,再加上和左君白的幾次接觸都不太愉快,她嘴上雖然不說,但心底某處一直就覺得這人完全沒有在認真對待相親的事,也因此才會一有別的委托就把他拋之腦後……

越想越覺得挺對不起太子妃的“厚望”,月淩波頓時一把奪過玉匣子掀裙擺往外走。

“小姐?”伊人一臉茫然地疑問出聲,遠遠地聽到自家小姐的聲音。

“跟娘說我去找左公子了。”

……小姐說這句話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丞相府距離月家相隔不算很遠,只是休沐日的街道有些擁擠,馬車在街道被堵了很久,月淩波瞧了瞧日頭又算了算前面的路程,頓時掀開簾子朝月家車夫丟下一句“我走著去好了”便直接下了馬車,湊巧了,剛走出沒幾步就遇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左君白真不愧是皇城著名的悠閑公子,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又在看熱鬧了。

月淩波在人群的末尾瞧見正搖晃著扇子一臉愜意的某人,她快步走過去本來要把他叫出來,卻忽然聽到人群中央傳來一個熟悉的名字。

“韓修傑,你也配叫男人?”是個女人的聲音,但似乎不是那次被她偷看到的那個……

噫,這個熱鬧她也想看了。

月淩波頓時忘記自己來的目的,站在左君白旁邊使勁踮著腳往裏探著腦袋想看清是誰慧眼識珠在罵渣男,身旁的人自然也看到她了,忍不住笑了起來。

“月姑娘別看了,散場了。”

“我才不信。”月淩波嘀咕了一句便繼續奮戰,結果人群還真的漸漸散去了,因為韓修傑離開的方向不在她這邊,她甚至都沒來得及看到那個感情騙子的模樣,不由有些糾結。

“發生什麽事了?”

“唰”地一聲,左君白展開折扇得意地笑了笑,提起一個久違了的詞。

“月姑娘打算拿什麽報酬換?”

月淩波的嘴角抽搐了下,頭一低才想起自己手上的東西,她頓時舉起來遞給他。

“給,你姐給我的。”

“我姐……”左君白楞了下,接過玉匣子打開,看到桃花的那一刻他就懂了,眉頭一挑把又合上匣子遞給她,“既是太子妃殿下送的,你好好收著就是,隨便送人可是殺頭之罪。”

“什麽嚴重?”月淩波狐疑地皺起眉,她覺得這廝十有八九是危言聳聽,但既然他都搬出“太子妃”名號了,她自然不好再亂送出去,只好心有不甘地又收起來。

“怎麽,你不喜歡?”看她並不高興,左君白忍不住開口,月淩波輕嘆了口氣。

“就是覺得受之有愧……太子妃娘娘肯定是對我幫你做媒一事寄予厚望才送我這個的。”

不,我覺得是相反才對。

盡管心中這樣想著,左君白卻也只是在心裏暗自唾棄了一下自家姐姐,面上依舊是光風霽月地微笑著。

“其實你不用多想,我們左家不興送禮托人辦事那套,左君顏送人東西一般只為著一個詞,‘順眼’,簡單的說就是還挺喜歡你的吧。”

“是嗎?”月淩波剛才還低垂的眉眼因為這句話立刻飛揚起來,很小心地把玉匣子塞進衣袖,一邊開心地笑道,“其實我也很喜歡太子妃娘娘。”

“……”

“不過越是這樣,我就更不能辜負她的厚望了。”收了禮物的人忽然又熱血起來,說起話來一臉的慷慨激昂,“明日太後壽辰,你除了送百鶴圖以外還可以再送一樣東西,這樣太後娘娘就不會給你指婚了。”

“哦?送什麽東西?”

“美人畫啊,隨便畫一個什麽夢中的美人,給太後說,你非畫中姑娘不娶。”眼看左君白臉色有些微妙,月淩波頓時嗤了聲,“你不要跟我說什麽你不畫人像,英才都跟我說了,你只是被那些上門求畫的姑娘給嚇到了才對外這麽說的。”

那英才肯定沒告訴你那件事吧?左君白略同情地看著月淩波一臉興奮地出鬼主意的模樣,不知道怎麽告訴她,他這輩子唯一畫的那副美人圖……

“餵,你聽到沒有?我這主意保準管用,我娘跟我說咱們太後現在最喜歡這些浪漫志怪小說了……”

“……聽到了。”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作者有話要說: 看標題知真相→_→

☆、何謂良緣

左君白在大金的讀書人眼中是個怪才,小小年紀棋藝絕佳,一手丹青之術精妙絕倫獲得眾人哄搶,也因此很多人都曾經試圖委托他幫忙作畫,但這人不缺錢也就罷了,性子又著實難相處了些,輕易不低頭也不給誰面子,眾人紛紛鎩羽而歸。

一來二去,能得左君白真跡反而成為了一項殊榮,因此左君白的畫雖然在外很少但價格都很高,他沒有什麽綽號或者筆名,只喜歡在落款處寫一個“白”字,於是眾人皆用“白君子”來指代他。

世人皆知白君子不畫人像,雖然具體原因尚不明,眾人也習慣了這些怪才的小小偏執,但最近又有了新的傳聞。

白君子有一幅珍藏的美人圖。

這個美人有多美世人並不關心,商人更在意那畫價值多少,同為作畫之人很想看看白君子描繪的人物,平民百姓們感興趣的是畫中人是誰,而真正親眼見到那幅畫的人則是……“君白送給哀家這畫兒,是在暗示哀家什麽嗎?”

太後問這話的時候,慈寧宮的宮女們正在整理各家送來的生辰禮,太後娘娘看都沒看那些珍寶玉石,兀自捧著丞相府送來的兩幅畫左瞧右瞧,也不知看出什麽了,忽然開口這麽問,在她身後正細心沏茶的年輕女子擡眸看了那畫上的少女一眼,怔了下,隨即忽然想到什麽一般,唇角微微上揚。

“回太後,臣女愚昧,參不透左公子此舉何意,但是左公子這畫上的姑娘,臣女倒是見過的。”

“哦?”太後頓時起了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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